拒绝了“踩一踩我”这个奇怪要求之后,莫莉娅·维洛切继续用破烂的木盆洗着脚,提出这个怪异要求的旅馆老板讪讪收起刚才展示的5弗朗银币,但眼睛仍然没离开莫莉娅这边,这搞得她有点发毛。好在没多大一会,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就揪着老板的耳朵走掉了。
不愧住在卢弗斯这个该死的鬼地方,提的要求就是花,知识盲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披散在纤弱肩膀的灰发曲曲弯弯的,并没有从白天辫子的影响摆脱出来,比不得东方人好像瀑布的直头发,但和卷发还不太一样。身上棕黄的背心严实到有些勒脖子,但依旧显得少女双臂的皮肤比白天看起来还要白,平时不太明显的曲线被俯身这一姿势放大了不少,在油灯的黄光下显得有些暧昧。在这种情况下顺着开门声望过来的蓝紫眼睛,确实会让人产生某些想法。
但是这说不通啊。
伴着水花,奶白的手和奶白的脚纠缠在一起,莫莉娅继续思考着现实和情报的差距。
和老头不一样,她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砍脑袋的。因为“看”获取的记忆可不止砍头的瞬间,还有很多她到现在也没能完全理顺的细节。
砍她头的是一个相当帅气的小伙,声音也相当好听,她一直以为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是她爸卡罗·维洛切,直到见到了这位。
“抱歉,请把头再往前一点,嗯,做得好。”男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严肃地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遗言?”
“不是我。”
该死,如果对话不是这个就好了,如果能在断头台之外的地方相遇的话,莫莉娅很想和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认识一下。不过记忆里底下围观群众的议论给了莫莉娅答案,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夏尔·亨利·桑松——的儿子亨利·桑松,说他有他老子在断头台上的遗风。他老子砍了弗朗斯的最后一个传承悠久的宫廷皇帝——雅各五世的脑袋,结束了弗朗斯持续八百多年的家天下。
至于科西嘉的矮子,现在的皇帝陛下,那是野路子,而且走的是共和那一套作风,和之前的完全不搭边。
除了刽子手的信息,她还听到了自己的罪名:当众格杀卢弗斯市长路易·飞利浦。报童的报纸她也买了份看了,报纸里她好像战神降临,凶猛异常无人能挡,据说杀完市长逃跑的时候还活活撞死了一个警卫。
看着自己颜色手感和奶油差不多的柔软小脚丫,握了握自己看似纤弱无力实际上也确实没多大力气的粉嫩拳头,莫莉娅很是无奈。因为但凡她跟这报道有一点关系她也不用唯唯诺诺到现在这个熊样,被撵得背井离乡还连自己给谁背锅都不知道。
不但如此,真要有这本事砍什么市长啊,去冒险家协会当个冒险者它不香吗?卢弗斯市长作为弗朗斯第一帝国首都的重要领导人,皇帝陛下矮子精挑细选定下的看门狗,周围的警卫力量不说碰瓷矮子自己,起码也得一群B级起步吧。能从这群异能者手里正面格杀市长,这本事干点啥不好,非要走绝路?
想到这她心情糟糕起来,白生生的脚丫重重地跺了木盆一脚,水花溅到她匀称的小腿上,顺着柔和的弧线流下来。
水有点凉了,她活动了一下脚尖那串滑腻的小珍珠,起身把脚擦干。
走绝路就算了,这怎么牵连到自己身上的?
卢弗斯市长被捅死了,从40多里外的克里特镇抓人,还从卢弗斯调来了经验丰富的桑松家刽子手,在克里特镇的断头台处决,这像话吗?这事难道不该在卢弗斯干给卢弗斯老百姓一个交代吗?这火是怎么烧到克里特的?
整件事透着诡异的气息,好像这件事就是为了她莫莉娅·维洛切量身定做的一样。尽管事情本身奇怪,但莫莉娅很清楚这是个巧合,原因无他,只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根本配不上这么啰嗦的针对。
她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没有光荣的家系,也没有牵涉异能圈那群上天入地的神仙,祖上也没发现什么让人东西的宝物或者掌握某人重要的把柄,没有被针对的理由。尽管这个世界的技术有着很大进步,火器正在试图动摇异能一直以来的垄断地位,但社会的本质从来就没变过,那就是弱肉强食。像她这样的底层百姓,哪怕后来家里稍微有了些钱,本质上还是弱者。真想要她的命的话,太多的人有太多简单有效的方式,随便哪一种都比现在这个歪到姥姥家的嫁祸好使。
倒脏水还盆的时候,老板娘的眼神不太友好,顶着这个眼神赔着笑,莫莉娅真诚地道谢并且自然礼貌地祝老板娘晚安,脸上有点挂不住的老板娘很是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来了句“早点休息。”
回房间的莫莉娅没能从老板娘和老板眼里看到哪怕一丝面对通缉犯该有的恐惧和“赶紧举报或许能捞一笔”的惊喜,她进卢弗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打草惊蛇并跑酷的打算了,报的是真名,也没有太仔细掩饰自己那一头标志性的灰发,结果理论上应该一级戒备立刻作出反应的盘查人员面无表情地放她进城,像放进一个普通的旅客一样。
我说,理论上昨天捅死你们市长的危险通缉犯就在你面前欸,你能不能给点反应?
城里她补充补给品的时候还故意报了名字,摘下斗篷露出一头灰发招摇过市。结果过路的人回头率倒也挺高,但不是通缉犯那种高,而是一个面容姣好气质婉约的青春少女应该有的那种正常回头率,甚至还有几个打扮考究的绅士搭讪试图请她喝一杯。
???有没有搞错,在卢弗斯街上逛的时候,按照“看”提供的情况她还有不到一天就要以“刺死卢弗斯市长”的罪名砍头了,结果卢弗斯市长死了卢弗斯不查,40里外克里特镇抓到个凶手快要就地处决了?
她现在很有回克里特看一看的冲动,一个是想家,另一个是侥幸:也许,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到了明天午时三刻的时候,她会通过“看”了解到自己被砍头的方方面面,接着在后续的调查中了解到当天克里特镇随便砍死了个什么人,跟她已经不会有关系了。
这件事并没有她现在预备得那么严重,只要危险时段一过自有人给她顶缸,牛撞死的不是一个小偷吗?那天被拖进小巷被享用的不是戴丽叶春楼的一个**吗?她预知的也许只是他人的死亡,借用她的身体和感官表现出来而已。
可以回家见爸妈了。
坐在床边,她用力摇摇头,把这个诱人的想法从脑中甩开,开始按摩自己的四肢。修长的手指没进足底的软肉里,划出苍白的轨迹又迅速消失,微微扯扯脚趾,莫莉娅又把手沿着腿轻轻推揉,弹嫩的肌肤仿佛波浪凹凸升降,缓解着这几天赶路带来的酸痛。
她不是不想快,3天40里这速度非常不契合她的逃犯身份,她巴不得跟书里的急行军一样一天干个120里四天逃出弗朗斯境内,逃离这个因为未知原因认定她杀了卢弗斯市长的神奇政府,但她的身体不允许。这三天她每天都在增加自己的赶路时间和速度,但她的身体需要时间适应赶路这个崭新的工作。在安全限度内,她快不了。
尽管她遭过罪,在饥荒三年里挣过命,在乡下帮父亲拿过东西赶过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做到和军队一样的水平。
全家搬进克里特镇之后,她的工作主要是协助家里的母亲,尽管也经常分摊一些外出采购、送信、送货、办手续这类运动量不小的工作,但她实质上还是一个老百姓,和每天主要任务是拉练和打仗的军爷完全不一样,跟那些一身乱七八糟buff和异能的冒险者更是没得比。
这就是她唯唯诺诺三天赶了40里路的理由,急行军可以允许军士因伤病掉队,但她不行。她伤不起,病不起,东西坏了可以换,人伤了病了她就彻底完蛋了。虽然她不想浪费自己预知能力带来的宝贵时间差,但她不敢赌自己会不会因为过度运动生病或受伤,她不是上天入地的异能者,不是报道里那个正面格杀卢弗斯市长的战神,不是天天拉练的军爷,甚至连个男人都不是。
她只是一个少女。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妇女儿童。
老弱病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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